耕雲導師 禪學講話

學禪的四個基礎

耕雲導師 一九九二年二月五日講於台北市


一、安祥是心靈救濟法門

  談到安祥禪,讓我覺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口。禪,既然開口便錯,那為什麼還要說呢?因為佛說人生是苦,而且是八苦交煎。人如果不修行,不改變自己,那就脫離不了苦海。

  佛出世的目的,不是為了傳播知識,而是為了對苦惱眾生心靈的救濟。佛祖曾是太子,他有太多的錢可以去行救濟,但是那不能根本解決人生八苦的問題。錢太多時,人也可能懶得工作了,想幹什麼就幹什麼,我執就會提昇,性靈就會墮落。瞭解這一點,就知道佛的救濟本懷是對苦惱眾生心靈的救濟。心靈救濟是從「人生是苦」的根本上著手,最直接、最簡單的衡量方法是「當你接受了心靈救濟的法門以後,感受如何?」我們身為凡夫,所有的感受大多是錯誤的、是荒謬的、是不正確的。我們的苦是由於我們的錯覺、謬執、不該執著而執著;非的認為是,錯的說成對,所以我們就有了煩惱。

  佛講「因果律」,主要的著眼點是現在。任何人如果他此刻的意識、想念是錯誤的話,他一定不會快樂,因為「錯誤是煩惱的原因」;錯誤累積多了,就會把自己毀滅掉,因為「毀滅永遠是罪惡的結果」。佛的心靈救濟法門,就是教人安祥──從日常生活中掃除觀念上、思想上、行為上、見解上的種種錯誤之後,而使心態獲得安祥。

  我們接受佛法,「接受的對不對?是不是佛法?」很容易驗證,那就是「你的感受如何?有沒有正受?」正受雖有深淺,但即使是淡淡的安祥,也會使你品嘗到真正法的滋味,產生出未曾有過的喜悅,這是非常現實的。佛的心靈救濟法門,在使我們的心靈能夠真正獲得解脫,真正得到受用,使生活對我們不再成為一種煎熬和無奈。

  如果學佛法,沒有正受,心裏不安祥,內分泌就不正常,百病便從此而生,煩惱、痛苦接踵而來,雖然也是在修學佛法,但結果仍是不得解脫。所以學佛法,正受非常重要,正受就是安祥。正受的基本條件就是要「安」,心不安,沒辦法感召吉祥與調和。要心安,就要無愧;能俯仰無愧,就會心安,就會感召祥和。如果一個人做事不對而又能心安的話,那很可怕,那是「阿修羅」,是斷佛種性的「一闡提」。

  內心很安祥的人,如果有人問:「你的本來面目是什麼?」你可以不說,但你不可以不知道,不知道就是無明。只要你肯常常留意自己的心態,心就會安祥,就會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。

  禪,有正受,有正見。如果只有正見,那叫「乾慧」;如果只有正受,那叫「死水龍」,又稱「擔板漢」;必須正受、正見二者兼有,才是一個真正的禪者。作為一個學禪的人,必須要具備學禪的條件,過去我曾講過很多,今天我要特別講「學禪的四個基礎」。

二、學禪的四個基礎

  (一) 存誠

  古往今來,有很多碩學大儒,他們都很重視一個「誠」字。「誠」是中國儒家的傳統思想,所謂「不誠無物」,沒有「誠」,一切都是假的。儒家的思想其所以不慍不火,無過與不及,符合中道,就是因為有這個「誠」字。

  佛法非常重視「誠」,只因古時翻譯不同、辭彙不同,有時候雖不用「誠」字,但他講的是「誠」。我們知道現代的學術分為三大領域:即主知主義、主情主義與主意主義。這三大領域都有缺點:主知主義流於空疏冷漠,主情主義流於執著盲目,主意主義易走上冥頑不靈,但是它們也都有優點。然而「誠」字則兼有這三者的優點,而沒有這三者的缺失。中國的學問可以從這三方面來說明知、情、意的分野,但中國人卻不認為是三個,真正修養完成了,只有一個。

  中國人講「誠」,是把真情感投入真理智,當你把全部的情感毫無保留地投入理智的時候,自然就出現了一種擇善固執的堅持力,這個就是意志力的出現。統一知、情、意三者,對中國人來講,就是儒家的一個「誠」字,儒家有很多地方在解釋「誠」,中庸、大學尤其多。

  「誠」跟我們學禪有什麼關係呢?如果說你只有正受沒有正見,人家喊你,你也不知道,行不知行,坐不知坐,到這個程度,是「死水的龍」;既不能行雲化雨,也不能興風作浪,沒有什麼本領,不要說辯才無礙,根本是「啞羊」。如果開口就錯,那算什麼禪?禪是佛心,你代表佛的心,卻怎能對法一竅不通?要想當「活水的龍」,只有一條路,就要「存誠」,必須肯定「禪是真理智、真情感,是摩訶般若波羅蜜,是一切理事的基礎和根源」。不肯定這些,對禪沒有真感情,禪就跟你距離很遠。

  有些人說「學佛不能有情感」,這錯了,應該說「不許有私情」;情與欲不分,實在是很荒謬。假如沒有情,那大慈大悲從哪裏來呢?關於這點,我曾經說過,並且我用了一個新的辭彙:「熱情熾然而迥超無我」。天下任何事情的完成,都是靠情感才有動力。「知、情、意」如果分開,「知」就是空疏冷漠的知,「意」就是冥頑不靈的意,你必須再加上「情」字,那就活了,才有動力。如果拿汽車比喻為「知」,那麼汽油就是「情」,操縱者就是「意」,三者不可以分開。能夠把三者結合,全世界的思想潮流中,可能就只有由古代流傳到現在的這個「誠」字。你想一想,我們的老祖師釋迦牟尼佛,為了追求自我解脫與解救眾生的法門,他不惜放棄一切權勢,放棄一切享受,別人爭都爭不到,許多人想得都得不到的,他都放棄,這是真理智、真情感、大博愛、迥然無我的至誠和熱情。

  我們的情感若是對兒女比較多,對太太也不少,對工作有一點,再將學法的興趣跟下棋、打橋牌、打高爾夫球、打電動玩具等量齊分,那麼分到「法」的時候,就所剩不多了,這樣學法修行還會成功嗎?你必須把工作養家當作責任、義務,將「法」當作是唯一的愛好,而不是愛好之一。

  不但是學法,任何一位專家、名家都是如此。比如下圍棋的林海峰,他一定是把情感集中在下圍棋上,把它當成唯一興趣,而不是興趣之一。我們學法,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,三天打魚兩天曬網,那是沒有用的。學法貴乎「熱情不斷」,所以古人說「如爐煉丹,如雞孵卵」,要熱氣不斷,只有把真情感全部投入真理智,然後堅持不捨,產生一種不變的意志力,修行才會有成功的可能。

  因此我們學法第一個基礎,就是要「存誠」,你不「存誠」,那有太多的興趣在等著你,一曝十寒是沒有用的。所以佛說「制心一處,事無不辦」,學禪必須要集中心力,不是把禪當作一種負擔,而是當作一種享受。

  (二) 行正

  禪是「理無礙、事無礙、理事無礙、事事無礙」,但你沒有到達那個程度,你就是眼高手低。隨便說「理事無礙」,那是有因果的。有心就有業,無心則無罪。你還有分別心,還有自我執著的心,惡因明明種下了,你卻說無礙,到時候你會後悔,所以一定要行正。我們不能「行不由徑」、「捨正道而不由」,那就錯了,必須要行乎「中道」。最好的修行路線就是「中道」,「中者,中也」,譬如打靶,偏左、偏右、偏高、偏低,都不是好射手,要打到正中央,正中紅心,那才叫「中」。我們做事恰到好處,不偏不倚,無過與不及,不左不右,不高不低,恰到好處,剛好中規中矩,這就叫「中」。

  把「中」分開來說,就是佛講的「八正道」,只有行正道,才最安全,走叉路多危險,走小路易迷失。我們學禪的人,應該「存誠、行正」;如果行得不正,電阻很大,佛法透不過你的心,那是無法修學佛法的,因為會有魔障,魔就是拿自己的錯誤跟罪惡來折磨、懲罰自己的人。你看看那些神經不正常、經常發瘋、情緒不穩的人,活得很苦惱的人,都是活在錯誤裏。有些人喜歡干涉別人,卻又干涉得毫無道理,別人根本沒錯,但他硬是看別人不順眼,他固然給別人製造了煩惱,但他也同時用自己的錯誤在折磨自己。

  有些人嘴巴講得很好,但是做的時候卻是另一套。一定要「解行相應」,我們所行的,即是我們所知的,也就是王陽明的「知行合一」──「知而不行」等於「不知」,「知的真切篤實處」即是「行」。這個話講得非常有深度,為什麼呢?你看一個人窮理或參話頭,到了真切篤實處,火候到了,他就悟了嘛!他也沒有做什麼。朱熹註《大學》的序文說:「用力既久,一旦豁然貫通焉,則眾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,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!」朱子是讀書人,他不是用力去挑水、搬石頭,而是在用腦、用思惟,而豁然貫通的。

  參禪的人,不管你稟賦高低,都要從「保任安祥」下手。如果精神不集中,心力還沒有提昇,你去追求宇宙人生的最高境界,那是追求不到的。

  為什麼很多人學法學不好呢?他沒有真正地反省過。沒有好好反省,障礙就會很多。不管是任何宗教,都離不開反省懺悔法門,你不循正路、不走正途、不肯反省,當然是學不成功。我對有些人說,你根器很好,要好好反省。反省的內容是心垢,沒有人願意去接近它,只有佛最偉大,願意作見證。你可以到佛前,或請一個長老作證明,你自己從現在起把時光倒轉,今年反省去年,然後反省前年……,這樣反省下去,反省到三歲、兩歲時記不得了,但是如果你很誠敬、有安祥,你會反省出來。有一位會友,他曾反省出前世是條牛,由牛投胎的,他是不是騙我們呢?不是騙我們的,的確如此。

  有個人學法到現在十年啦,他不但沒有正見,也沒有安祥。他有沒有反省過?有。他怎麼反省?他說:「我這個人很自私,剛發了餉,別人向我借錢,我卻拒絕了。」又說他很沒有公德心,列舉了一大串,也就是說他的毛病很多,諸如此類,但也可以說那不是毛病。最後又說他最大的毛病是嫉惡如仇,看到別人做壞事,就生氣。這叫正義感嘛!又哪裏是什麼毛病呢?從正面看是毛病,仔細看他,卻又好像是個偉大的完人──既有正義感,又不自私,還很耿介呢!

  什麼叫「耿介」?我的不會送給你,你的我也不要。「耿介」是個好德性。比如孟老夫子是為儒家辯護的,但他有時並不十分講理。他說:「楊朱為我,是無君也;墨翟兼愛,是無父也;無父無君,是禽獸也」,所以楊、墨兩個人是禽獸。其實呢,我們若不斷章取義,說句公道話,楊、墨也是很好的。孟夫子,他是「親親而仁民,仁民而愛物,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」,由近而遠,登高自卑,這是儒家的行徑。但是楊朱呢?他是絕對的個人主義者。好的個人主義,是淑世主義。如果人人都是極端的個人淑世主義的話,世界上沒有人犯罪,沒有罪惡、沒有戰爭。楊朱「拔一毛利天下不為」,這是他不對,但是你不要斷章取義,它底下還有「舉天下富於一身不取」──你把天下財富統統給我,我不要。你把楊朱的話看完嘛!只聽半截就下結論和判決,這就不公道了。當然,這種個人主義的思想對整體的進步來講,是一種障礙。

  西方人很接近楊朱的思想,有些人耿介,不佔人便宜,但也不隨便行惠,即使是很好的朋友,他自己抽香煙,如果你不伸手,他不會遞給你一支。上餐廳除非約好了,平常大多各人吃各人的,各人付各人的賬。我認為這是對的,不必客套,客套反而增加困擾。如果我們將世界的各派主義攤開來看,任何主義都有負面,都會有副作用。我們唯有實踐佛說的「八正道」,才是完全正確的。

  所以我們學禪的人,第一要存誠,第二要行正,走正道。什麼是「正道」啊?不可告人的事不要做,感覺很丟人的事不要做,漏氣的事不要做,能符合這原則就是「正道」。假如你說「別人不敢做的我敢做,我這樣是超越的,小根小器不敢做的我可以做」,那這是給自己做辯護,是我執,不但是我執,而且是毀謗正法。

  「八正道」中,講「正思惟、正念」,而禪宗則主張「一念不生全體現」,那思惟不是有念嗎?你這樣想,就離開了不二法門;既然是不二法門,思惟就是不思惟,有念即是無念,分別就是不分別。

  (三) 盡責

  我曾說過「人要活在責任義務裏」,但是很少人真能活在責任義務裏。有個人打電話要見我,我說:「你不能耽擱太久,頂多半個小時。」他來了,卻痛哭流涕,說運氣不好,拿本小冊子,上面記載這三個月來倒了多少次楣、生了多少次氣、跟太太吵架幾次、被主管罵過幾次……。我說:「你來,我只同意你坐半個小時,現在你已經講了四十分鐘,都是講你倒楣呀!」

  我問他:「過去聽過我的講話嗎?」他說:「每次老師講話,我都聽。」我說:「既然有聽,為什麼沒有照著我說的活在責任義務裏呢?」要知道「天下沒有憑空出現的東西,無風不起浪,事出必有因」,你今天所面對的種種無奈、種種不滿意、種種挫折乃至種種懲罰,都是以你過去的想念行為作素材所編織而成的。你若是活在責任義務裏,認真改變自己,還會有這些問題嗎?

  我們做過的任何事情,都不會落空。若一個人境遇不好,而說是運氣不好,這是遁詞,應該想想自己在過去的時日中,是否想念不對、行為不對,該努力的沒有努力,將大好時光浪費掉,逃避責任、逃避義務,還說希望明天會更好;明天如果會更好,那就不符合因果了。

  任何人不付出今天,就不能贏得明天;沒有今天的慘淡經營,就沒有明天美好的日子。你現在發牢騷、不滿意,用小本子記那麼多倒楣事,我看你將來還更有得記,多買些本子好了。如果肯承認今天所面對的這一切逆境,都是我們過去思想行為有錯誤──不肯努力、不肯創造、不肯付出,說句修行人的術語,就是不肯累積功德,今天種種的不如意,都有過去的因,這很合理嘛!這宇宙呈現的就是因果法則,不光只是佛陀這麼講,現在邏輯學講「自然齊一律」,自然就是天,天就是自然,現在的思想方法學者就把因果律變成天律、天條。我們犯了天條,接受懲罰,心甘情願、心安理得,應該沒話講才對!

  我們做錯了,受了懲罰,卻大發牢騷,還認為受了委屈,產生不滿,不斷地抱怨,結果是火上加油,更煩惱了;假如你對自己過去的思想行為負責,那煩惱就很少了。我們希望明天會更好,今天就多吃一點苦,多努力一點,多下一點工夫,多積一點功德,那明天鐵定是會更好!諸葛亮:「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」,一息尚存,就拼命做好,除非拼不動了,眼睛一閉,那才算了,這就叫「盡責」。我們對工作盡責,工作對我們來講,是一種享受,不再是一種煎熬,不再是一種無奈。

  我時常喜歡講愛迪生,他受了兩年家教,小學都沒畢業,但我們現在用的電燈以及許多電器,都是他發明的。他發明了一千多種日用品,他靠什麼?靠上癮。發明上癮了,欲罷不能,你叫他不去幹那檔事,他感覺活得沒意思。他不懂什麼波以耳定律、阿基米德原理,他只知道一個勁地不斷研究。愛迪生不僅是因他的發明對世人的貢獻大,更由於他的觀念、他的理智、他的典型,誘導、啟發了杜威的實驗邏輯。杜威的理論是強調「通得過實驗的就是真理」,所以美國那些當兵退伍的,很多人都想當科學家,都去研究,於是美國就富強了。

  美國有位退伍軍人,由於戰後社會蕭條,找不到工作,到處流浪撿東西吃,身上只有一套衣服,秋天時扣子掉了很冷,在垃圾箱裏找了根鐵絲,把它捏一捏、敲一敲,做成了一個別針,就那麼簡單呀!一根鐵絲做一個別針,就把破衣服別上了。他這個發明被另一個人看到了,覺得很有創意,問他:「你這東西很好,哪兒買的呀?」「我做的。」「你現在幹什麼?」「沒做什麼,到處流浪。」「不要去流浪了,咱們合夥研究做這個東西吧!」這家公司以後就發了大財。

  二次世界大戰時,美國史貴寶大藥廠生意很興旺,前方需要的藥品都來不及分裝。主管說:「你們哪一個裝得快,我就有獎勵!」有位女工很聰明,一瓶藥裝五十片,她拿塊木板,當中挖了五十個小坑洞,藥丸放進去,這麼一搖就倒到漏斗裏去了,這是一項頗具巧思的發明。主管說:「你這個技術賣給我如何?」於是,公司以五萬美金買下了她的技術。

  愛我們的工作,工作會給我們帶來智慧;喜歡自己的工作,就應該對自己的一切負起責任來。我們自己種下了惡因,就準備吃惡果。如果我們一個勁地為自己辯護,六祖說「有我罪即生」,你等著受罪吧!所以古人說「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」,又說「天大的罪惡當不得一個悔字」──一悔改,全盤勾銷,因上天不是要整飭你,是希望你變成好人,上天看你我大家都是祂的兒女。你們聽了,不必奇怪,這不但是基督教這麼講,我們看《妙法蓮華經.譬喻品第三》,佛自己說:「今此三界,皆是我有,其中眾生,悉是吾子……隨父教詔,而不信受,於諸欲染,貪著深故。」眾生都是佛的兒子,不光是人,蠢動含靈都是佛的兒子。

  我看到很多人喜歡挑別人的毛病,很多人傾向於自己都對,別人都不對,實際上這就是煩惱的來源。你看別人不對、很可惡,你會生氣;生氣就是煩惱,煩惱是人生最大的破壞力,殺、盜、淫、妄……做錯事,都是由煩惱引起的。煩惱越加重,理智就越淡薄。若是因煩惱而完全喪失理智,大錯就鑄成了。所以我把《六祖壇經》摘了一段作為歌詞:「世人若修道,一切盡不妨」──你要學道什麼都沒有關係;「常見自己過,與道即相當」──只要多看看你自己的過錯;「他非我不非,我非自有過,但自卻非心」──你若是把那是非心趕走,就能夠「打除煩惱破」。要做到「他非我不非,我非卻是左」──他錯了,真的是他錯嗎?還是不要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騙吧!

  一個注重因果的人,他不發牢騷,他不抱怨,他沒有委屈,也不會生氣,他不會製造矛盾,也不會發脾氣。這一切都因為他善盡自己的責任和義務,活在心安無愧裏,活在「今天努力,明天會更好」的因果裏。

  (四) 感謝

  太多的人不知道感謝,人家對他好,他說:「是因為我太優秀,我就是太好嘛!」他不知道「知音難求,知己難得」。有些人身體健康、四肢發達、頭腦靈敏,但沒事就出去打架、鬧事,他從來不感謝天地父母,也不感謝社會大眾。我們看《魯賓遜漂流記》,一個人漂流到一個荒島上,他的生活所需是多麼地貧乏、簡陋和困難。

  有些人一生下來,眼睛就看不見,耳朵聽不到。有人一生下來就畸形,有自閉症,是白癡。而我們一切都很健全,我們的父母對我們很愛護,我們出來工作踏入社會,社會給予我們的機會很公平,我們應該感謝。一個人要懂得感謝,才會同情他人,感謝自己得到眾生許多好處──我們不種田有飯吃,不紡織有衣服穿,不是建築師和建築工人,卻有房子住,這些都是應該感謝的。

  有時我們反省,明白自己實在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領,而能夠活得很好,就知道我們應該尊重別人。肯為明天、後天而努力,所以到了明天、後天,我們自然會有收穫。雖然是自己努力的,但是別人沒有埋沒我們,沒有抹煞我們,我們就應該感謝。有些人不知道感謝,沒有同情心,他不知道「得之於社會,應歸之於社會」。只有感謝社會大眾的人,才懂得回饋社會;不知道感謝的人,他就只會自私自利。

  佛法強調:「上報四重恩,下濟三塗苦。」三塗(畜生、餓鬼、地獄)的眾生,我們都要同情他們。感謝天地恩──沒有天地,我們就無地自容。感謝父母恩──沒有父母,就沒有我們這個身體與受教育的機會。但是有天地、有父母,在弱肉強食的野蠻環境中,我們的生活仍是朝不保夕,有房子也沒有用,所以要感謝皇帝、感謝君主。現在時代不同了,我們應該感謝國家、感謝政府、感謝社會大眾,若是沒有社會大眾,只有我們一個人,我們也活不下去了。因此,我們要「上報四重恩」──天地恩、父母恩、國家恩、眾生恩。我們能夠常常知恩和感恩,我們的人生才有暖流,才有生機,才有源頭活水,才能從內在由衷的感謝,發揮為外在敦厚的利他、謙虛的德性,自然發散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親和力。我們若沒有感謝心,就沒有親和力;沒有同情心,社會就變成一個冷冰冰、爾虞我詐、了無溫暖的社會,那不是學佛者所希望的。你要想學佛法,必須培養自己的真情感、真理智、真智慧,培養自我奉獻、常存感激的心。具備了這個條件,學佛法一定會成功。

  以上所講這四點,希望我們大家彼此共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