耕雲導師 禪學講話

「唱禪歌就是修行」會後解惑

耕雲導師 一九九四年二月六日講於台北市


一、五祖弘忍大師為何教人觀月輪

  問:五祖弘忍大師為何教人觀月輪?

  答:今天進入工業社會,我們人最普遍的病就是精神分裂。精神分裂就是人格分裂,一個人同時具備多種人格,早上是一個人,下午是一個人。你若去詢問一些迷信的人,他們會說「這一切是邪魔附體」, 其實不然,這是精神分散,心力不集中。心力若不集中,就沒有辦法。如果我們心力集中了,人人都能發揮自己生命的潛力,人人都能夠對得起天地、父母。

  我時常說:「把你生命的情感與智慧,投入到一個問題、一個學問上,使它形成一個焦點,在那個焦點就能冒出智慧的火花。」學佛需要高級智慧、大智慧,佛法超越哲學、超越宗教,超越了一切的學術。大家也許說「佛法不能超越政治」,你看看《阿含經》,有一次,鄰國的一個代表問佛祖──

  他問:「我們要攻打另外一個國家,是不是可以?」

  佛陀說:「你不要問我這個問題,你先坐一坐,我有一個徒弟剛剛從你們要攻打的這個國家化緣回來,我問他幾個問題。」

  佛陀問:「這個國家的議會還存不存在?」

  徒弟說:「存在。」

  佛陀問:「國家重大的事是不是由國家的長老共同來決定?」

  徒弟說:「是這個樣子。」

  佛陀問:「這個國家過去對鰥寡孤獨、殘廢的人都有救濟,現在還有沒有?」

  徒弟說:「有。」

  佛陀問:「過去這個國家和附近幾個國家的稅相比,都比較輕,現在是不是加稅了?」

  徒弟說:「沒有,四十年都沒有加稅。」

  佛陀問:「這個國家政府的命令是否能推行得順利?」

  徒弟說:「只要說是國王的命令,大家都願意做。」

  佛陀說:「這個國家有福了,為什麼?這個國家不會被打敗。攻打這個國家既不會勝利,而且要付出永恆難忘的、慘重的代價。」

  那個國家的代表聽了以後,就回去了,告訴國王說:「這個國家不能打,不相信,您再去調查一下。」

  你就知道,佛對政治主張是相當愛民的,相當民主,注重群眾的意見,佛在政治上是走群眾路線的。

  我們不要光是人在那裏打坐,而心都沒有地方放;心沒有地方放,一切的想念、妄想就紛飛,人是很難不起妄想的。他(五祖)是以毒攻毒,為了讓你不要起妄想,要你觀一個月輪,那麼你的注意力就會完全集中到那個地方,你由多頭意識(就是多角形)變成了獨頭意識;變成獨頭意識,然後心力集中了,要突破一個問題才比較容易,主要的著眼點在此。至於還有其他的作用,我不便講,涉及到形而上的東西,在此地不合適講。


二、悟到了「無」,還是邊見

  問:我花了一千五百元的人民幣去四川學氣功,結果只悟到了一個「無」字。別人說我「真丟人」,但我卻認為「很值得」,請問我悟得對不對?

  答:這個問題若答得太坦誠的話,那有人會受傷害;若說實話,會傳播一些假消息出去,自己有過。

  你悟到一個「無」字,是誰說「無」字?「無」,是誰「無」?是我說「無」,我能「無」得掉嗎?這顯然不對,這個叫做邊見。有個「無」,就有個「有」;有個「假」,就有個「真」。你悟到這個「無」,還是沒有超出一切二次元的東西,這個叫做邊見,完全不對,把錢浪費了。


三、「胡、黃、灰、白、柳」的解釋

  問:師父在講到拜物的宗教時,說到河北有拜五大家的「胡、黃、灰、白、柳」,請問這五大家指的是什麼?

  答:不管牠是什麼,跟對你的修行都沒有關係。

  他們講的「胡」就是狐狸,說狐狸老了以後會變成精。你說牠是精、是妖精,就得罪牠了,那怎麼講呢?所以你要說牠成仙,說牠是仙,牠就高興。所以這個「胡」就是狐狸。「黃」就是黃鼠狼,北方黃鼠狼很多。「灰」就是老鼠。「白」就是刺蝟,到了黃河以北,刺蝟很多,你們在南方看不見,就是具體而微的豪豬,比豪豬小,就只有這麼大,最大就只有這麼大;刺蝟一身長的都是針,牠也會成精。「柳」是什麼?「柳」是蛇,就是長蟲。

  像這些動物,以前北方普遍地供,從河南、河北到東北,都普遍地供奉。供了有什麼用呢?說牠能保佑你。這些人都是荒謬絕倫,都是一種自尊心很低的人做這種事。你說牠有沒有靈驗呢?確實有靈驗,有很大的威力。供了牠,有什麼好處?沒有什麼好處;一旦得罪牠,不得了!你得罪牠,牠馬上就讓你倒楣。你若不供牠的話,牠也不會整你。為什麼?你供了牠以後,牠會給你好處,那你是「拿人的手短」,以後你就麻煩了。這個拜物(拜動物)的信仰,在北方很普遍,尤其在河北、東北都很普遍。這個有很多威力,這些東西我在小時候也看到過。


四、師父在世,弟子應該弘法

  問:身為 師父的弟子,常想把安祥正法弘揚出去,但又聞言:「師父在,弟子無權說法。」請問師父,在弘法工作的態度上應如何做,才算是正確?

  答:關於弘法,有很多人有這種說法。這個叫什麼呢?這是懶病的護身符。他不肯弘法,他就說:「師父說的,不能弘法。」(眾笑)第二個,那也就是對師父的輓歌,也就是說:「您(師父)死了,我好弘法。」(眾笑)這種觀念不太正確,很錯。

  我們修的是佛法,我們應該以佛做榜樣,佛的弟子在佛在世的時候都到處去弘法,佛還指定很多人說法--你不說,指定你說,你非說不可。但是這些人說什麼法呢?不是說自己的法,他們說「佛說……」,這跟以後的經典上講的一樣:「如是我聞」——我聽到佛是這麼說的。這個「聞」,還加了個「見聞」、「記得」的意思。比方說:「我記得有一天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……」《金剛經》若翻譯成白話 就是這個故事呀!這是佛說的呀,不是我講的,像這樣的話就可以。你若要加上你自己的意思,那你等佛不在了以後,你再說「我說的」,確實佛經是這個樣子呀!

  至於說我講的安祥禪,大家都不願意講。為什麼呢?講的話是「師父說……」,那這樣他就變成了 tape recorder〈錄音機,英語〉,變成這個東西,他不願意。坦白說,把我的一篇講詞看得有心得的,我看這樣的人很少,不是說沒有,有,但是很少。

  有個人寫信問我問題,我說:「我若罵你的話,不禮貌;我若不罵你,你這個動作是把我氣死。你問我的這幾個問題,在我講詞裏都有,你都不看我講詞,還要我再單獨為你一個人再說一遍、再寫一遍,這個太殘忍了。為什麼呢?我年紀這麼大了,拿著筆好像拿著一根房樑一樣,很沉重。現成的講詞擺著,你不去看,你要我再重新為你抄一遍,這個不厚道。為了成全你的厚道,免得你因為不厚道而減掉你的福報,我不答覆你。」

  還有一個人說:「老師呀!你總叫我看講詞,我都看完了,請你再講吧!」(眾笑)我跟他講:「你若有記日記的習慣,你每看一次,把你看了以後的心得記下來,你就會發現,你看一萬次,有一萬次的心得。你不相信,你可以試試看。」我說:「我講來講去,都是什麼?我講的都是廢話。」我說:「我講廢話的目的,就是要傳真的,借假傳真,你聽了我的聲音,那我的安祥會隨著我的聲音到你耳朵裏去,進入你的內心,我若不講話,就不可能。」我說:「你不去看我的講詞,不肯從金礦裏自己去挖金子,你叫我今天給你一錢,明天再給你一兩,我沒有辦法,你要自己去開發。我講來講去,並沒有什麼道理,實在講,那些都是垃圾,但是你可以從垃圾裏撿到夜明珠、鑽石。你去翻翻垃圾,你就知道,裏面的確有價值連城的東西。你不翻,叫我給你,我也沒有,我也想叫你給我。像這樣,不合理。」

  這個「安祥」,沒有什麼道理,安祥就是安祥,安祥會有什麼道理嗎?沒有。拿某某會友來講,從此以後你去看看指月錄,每篇你都畫個╳,人家給你講「佛說什麼?」你就哈哈大笑。人家說:「釋迦牟尼佛出生,一手指天,一手指地,說『天上天下,唯我獨尊』,是什麼道理呀?」你說:「這是糖衣裏的毒藥。」他問:「雲門說『我若看到,一棍子打死餵狗吃』,這是什麼意思呀?」你說:「這是無事生非。」你若都掃得乾淨,你若能夠堅持你那個自己內心感受的最真實的東西,那你就算是悟了。反之,人家若問你道理,你瞪著眼睛說:「啊?」你就上了當,隨時都上人家的當,隨時被別人牽著鼻子走,那就辜負了你自己的心。

  那個(安祥)是不容易的,那個(安祥)有那麼一次以後,第二天照照鏡子,人都變了。但是你平常沒有修行的基礎,來得容易,去得也快。你以為從古以來別人會悟到什麼道理呀?悟的是沒道理,悟的是沒道理(強調),而且見到道理就掃,所有的道理都掃。但是我恐怕你們走偏了,走偏了對修行是個大害,對佛法是個曲解,所以我特別強調兩件事:第一個,你要活在責任義務裏,活在責任義務裏就沒有這個事了;第二個,你必須秒秒安祥,秒秒安祥就沒有機會走偏了。

  過去有一個人跟我學法,常常給我寫信。我說:「你不要常常寫信,沒有事情不要寫信,想師父的時候就觀想師父,師父不就在你面前了嗎?再想的話,就拿根棍子觀想,說『這就是老師』,它就是老師嘛!」我說:「我的眼睛也不舒服。」他說:「《心經》上講『無眼耳鼻舌身意』,您眼睛怎麼會不舒服呢?」(眾笑)這個叫走火入魔,《心經》講的「無眼耳鼻舌身意」,指的是什麼東西?不是講人囉!是講你的本來面目,你的本來面目的確是「無眼耳鼻舌身意」的。你把本來面目跟人扯在一塊,完全錯了。所以我以後也不敢跟他談道理了,怕他會誤解、曲解。《心經》講到「無眼耳鼻舌身意,無色聲香味觸法」,沒錯,但那是講本來面目。可是我現在不是本來面目,我若是本來面目,誰給你講安祥禪呀?沒有人給你們講安祥禪了,幸虧我不是本來面目(眾人大笑)。


五、如何拿捏「熱情熾然」與「獨行道」

  問: 師父說「修行人要熱情熾然,要有感同身受的慈悲心」,這與 師父在《叮嚀》所說的「堅守獨行道,交往簡為宜,己溺難救人,專心己躬事」,兩者之間應如何體會?如何去做?

  答:這好像是很矛盾,一個是要普渡眾生,一個是要獨行道,其實不矛盾。

  而我首先要說的:「這篇《叮嚀》不是我寫的。」誰寫的?是某位先生寫的,他把我前後寫給他的信編出《叮嚀》的歌詞。我跟他講「你要堅守獨行道」,因為他不得不守獨行道,為什麼呢?因為他沒有太太,小孩跟他也很少來往,這是修行很好的條件。古人講「水邊林下,長養聖胎」,這是個修行的必要的條件。

  我為什麼不進一步詳細講「獨行道」?我覺得這個太難講了。「獨行道」不是叫你到山上一個人住,而是要你走到臺北市的鬧區散步,到百貨公司轉,好像自己一個人散步一樣,那是「獨行道」。你若沒有「常獨行、常獨步」的感覺,那麼你的安祥還沒有現前。如果你的摩訶般若現前了以後,你走到西門町、頂好市場,你是「常獨行、常獨步」的感覺,而且你回到家,人家問你「看到什麼?」你說:「啊?」你還問他「看到什麼」,你不會答覆,因為你不感光。這個就是《金剛經》講的「無住生心」——不叫任何事物停留在你心裏去,你也不會被任何外在的東西所牽引,除了「一心」以外,沒有外在,你就是宇宙,你活在自己裏面,你就是存在。這個不是講得太誇張,這個就是中國人講的「天人合一」,這也就是禪。

  我為什麼強調「獨行道」呢?因為交往不能太多。你們大家要有體會,交往太多了以後,你就變得四肢無力,有虛脫感。為什麼呢?因為說話、來往最傷元氣。假如這個人的品質不好、素質太低,那就正負相消、酸鹼中和,他就把你的生命力浪費掉了。尤其學安祥禪的人,這是個大麻煩。

  有一次,陳董事長問我:「安祥的力量何在?」我說:「它能消千災,能除百難,能贏得生命的永恆。」先撇開這些不講,談個最近的,他有親和力,人際關係會變好,人緣也會變好。過去人家見到你,怕你見到他,因為你看到他,你會打招呼,牽著人家不放,又東扯西拉,所以他看見你就扭頭,假裝他看不見你。現在他看到你,就主動同你打招呼,怕你看不見他,這就是親和力啊!人際關係會變好──家庭的關係先變好,然後跟外面的人際關係也變得好。

  假如你不「交往簡為宜」的話,你會浪費太多的生命力,況且你也不能識根辨器,那些不能渡的人,你還想跟他談道理,白白地浪費了生命力。而且剛剛入門修行的時候,要打基礎。一個人若見性了,應該是三年不說話,這是最低的要求。最高的要求呢!要想負大任,要求的標準更嚴格。六祖開悟了以後,在獵人隊隱居十五年,十五年(強調)!那不是說「一悟了就講」,有一點安祥就散播出去,而是要它自然散播,當他飽和了以後,他就把多餘的安祥供養眾生。你要去講話,給你再多安祥也不夠,因此要少講話。所以我也有些誠意,只是大家不能體會──我講《杜漏》、寫《杜漏歌》詞,裏面有一句話是「話說多了心會亂」,你不相信,你可以試試看,當你口沫滔天、滔滔不絕,講完了以後,人家問你「貴姓」,你都忘了自己姓什麼,迷失了,就迷失在言語當中了。

  「獨行道」跟剛才我講的有什麼關係?有密切的關係。剛才講到「獨行道」的這些話,是佛法講的「開」,剛才我講的就是「開」的。還有「遮」,沒有講的就是「遮」的。「遮」的就是你若單獨一個人問我,我跟你的講法又不一樣。在大庭廣眾,我只能這麼答覆你。


六、持誦《金剛經》消業障的現象

  問:持誦《金剛經》時會打呵欠、流眼淚,有時在手臂、大腿或者是腰部的肌肉會跳動,這是什麼原因?

  答:你這個問題寫得太扼要、太簡單了,我給你補充:第一個,你平常睡覺喜歡做夢;第二個,你記憶力還減退;第三個,你還有頭昏、頭痛的毛病。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?你若不讀《金剛經》,過去的那些問題壓在那個地方,沒有浮現出來;你讀《金剛經》,就會攪動你那些陳年的心垢。

  因為你過去太貪玩了,不大注意自己的健康,作息不按時,晚上不睡覺,白天想睡覺,你過去有個階段犯這個毛病。該休息的時候,你認為精神還好,就貪玩,所以你現在肌肉會跳動。這是什麼原因?你到醫院檢查一下,就會發現膽固醇過高,自身的循環不好,還有神經衰弱的現象。

  打瞌睡,就是你的陰氣太重,跟陽氣對照之下,陰氣就會顯現。這對你來講,是個好現象,你打瞌睡一陣子以後就不會打了。你若認為你讀《金剛經》會打瞌睡,就不看《金剛經》,你將來再看《金剛經》,還是會打瞌睡、打呵欠,這就是發露你的陰氣,把你內在的陰氣趕出來,這對你有幫助。因為你的陰氣太重,所以容易作夢,容易頭昏、頭痛,這都是陰氣在作怪。


七、「一念三千」與「無念」的不同

  問:何謂「一念三千」?與「無念(一念不生)」兩者之間有何不同?

  答:這你考倒我了。說到「一念三千」,我們在此地不能亂批評,亂批評會惹麻煩。

  「一念三千」是天臺宗的辭彙,天臺宗就是以《妙法蓮華經》為根本典籍的一個佛教的宗派。說到「一念三千」,我們大家用得很多,經常用這個話,這個話(這個辭彙)蠻好,但是日久天長大家都忘了它的根本含義是什麼。有很多成語,大家只用它的意思,而忘了它的典故,因此說「數典忘祖」的例子,就太多太多了。

  這「一念」是什麼?就是「一心」!天臺宗說我們每個人的心有多大呢?說一心包容十個法界。十個法界就是十個地球(十個星球),我們用現在的話來講,當然不太貼切。天臺宗說我們的一個心可以包容十個法界,這十個法界當中,每個法界又包容十個法界,就是一百個法界。也就是說我們的心可以包容一百個法界,一百個法界就是一百個存在的空間、存在的單元。存在就是宇宙,存在的單元就是「世界」,「世」就是時間,「界」就是空間。這就是說我們的一顆心可以包容(也就是說可以影響)一百個世界,而一個世界又有三十個世間。

  「世界」跟「世間」有什麼關係呀?世界,「世」是時間,「界」是空間,那是可以用星球來比喻。而「世間」是什麼?世間不是一個星球,它是一個生存環境的一種境界的層次、一種存在的特質。這樣我就不會解釋,所以你考倒我了。但是我記得有一次,我到鄉下去,一個老太太看到他的孫子不像話、太離譜了,就用閩南語講了一句話(兩個字)──「世間」!「世間」是個感歎詞,我想在座聽得懂的人也很少。為什麼講「世間」呢?它的含義是什麼?是說這個世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?它表示說世界的質、性質都不同了,這個叫「世間」。每個時代有它時代的特徵,「世間」就是時代的特徵、時代的風尚。你看,既然有一百個世界,每個世界各有三十個世間,那不就是「三千」了嗎?所以說「一念三千」──一心具備了三千個世間。

  假如一心不生,萬法寂然,「法」跟「心」各不相到,你是你,它是它,有沒有世間呢?這個跟你不發生關聯,這個問題不產生,也不成立。但是你一念才動,那麼就「三千紛然」──這三千種差別的心態、境界跟生活的特徵就會呈現在你面前,所以說「一念三千」。

  你說要「一心不生,萬法無咎」,那是一念不生,各不相到,它是它,你是你,不發生關係,它存不存在對你來講,就不是個問題了,對你不發生影響,你也不影響它。但是你念頭一動的話,就森羅呈現。

  我只能這麼講,因為我不是學天臺宗的,我只能敷衍你一下。


八、念經和持咒有何不同

  問:念經和持咒有何不同?為什麼咒是以梵音來發音,而經文是用翻譯音來發音?

  答:誦經和持咒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。最簡單的「咒」是《六字大明咒》:嗡,嘛尼——升起大寶,吧咪——蓮花,哞——破碎。你說把它翻譯成漢語,不是不可以翻譯,《大悲咒》都可以翻譯的。等你翻譯以後,心就亂了,你就不能到達「無念」。

  佛法的入門是以「無念」為開始,而佛法的深造就是不二法門。真正的「無念」就是「有念」呀,說是「有念」也是「無念」的。如果我現在是無念的話,我就不能夠胡說八道,可是我現在能夠胡說八道、信口開河。我能夠胡說八道、信口開河,證明我是「有念」的。假如我是無念的話,我能夠用每個字、每個辭彙,用得還差強人意嗎?如果我現在是有念的話,那我的同化力就會使各位的分別心很重;如果各位當下沒有分別心,那證明我是「無念」的。如果我是分別心很重的話,我對不起你們各位,各位有的走了幾百里路到臺北。所以「有念」跟「無念」都是一樣的,「有念」跟「無念」不是兩個。

  「經」、「咒」的功德都是一樣的,為什麼呢?因為陀羅尼就是「咒」,你固然是不懂,但是「經」你也未必能懂呀。經上講什麼?不知道。你說「我懂得意思」,你懂的意思跟實在的意思還是有差距的,所以「經」、「咒」大致說沒有什麼區別。「咒」的意思叫你不起分別心,而「經」的意思叫你破除邪見,各有功德。


九、用大家聽得懂的發音去唱比較好

  問:最近我們三個合唱團都在練習《心經》這一首歌,我們在練習當中產生了一些小小的疑問,想趁這個機會向師父請示一下:我們每次唱到有關「菩提薩埵」、「般若波羅蜜多」、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的時候,對於它的發音,大家有不同的看法,因為我們都曾經聽過師父的講詞,「菩提薩埵」有的時候唸成「佈大薩大」,因此想請師父給我們一個開示,當我們唱到這些名詞的時候,用什麼樣的發音才是正確的?

  答:用大家聽得懂的發音。我們念「薩吧薩大,南摩巴薩大」,別人聽了,What is meaning ?(英語),不曉得什麼意思。假如大家都念「菩提薩埵、南摩缽沙多」,那我們就跟著大家這麼念。我們跟大家念的一樣,會比較好。

  這些名詞都是音譯,為什麼要音譯不把意思翻譯出來呢?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」的意思是說「大智慧到彼岸」,為什麼大家不說「大智慧到彼岸」呢?因為如果這樣說,那麼有人就會說:「那小聰明不能到彼岸了?」其實不是這個意思,「大智慧」是一切智慧的本源,沒有它,一切的智慧無從建立、無從發生。所以我們唸什麼無所謂,我們只要用安祥心。

  我相信現在大家都體會到「安祥心是什麼」了,安祥心不影響你說話,安祥心不影響你做事,安祥心可以使你沒有壓力。你們現在就沒有壓力了,不會讓你斬不斷、理還亂,過去、未來、現在一大堆東西纏住你,現在都沒有了,你現在變成自由的人了。自由就是解脫嘛!有繩子捆著你,你就不自由;繩子解開,你就解脫了。現在就是解脫,大家要珍惜這種感受。

  剛才講的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,就是「無上正等正覺」。用梵音來講,唸「阿耨……」是沒有錯,「阿耨多羅薩嘛薩佈大」你這樣講,別人聽不懂,你是講外國話,其實這個話本來就是外國話嘛!


十、晚上也可以念心經、唱心經

  問:一般人說「晚上不能念《心經》」,那現在我們已經把它譜成曲來歌唱,那晚上可以唱嗎?

  答:不但晚上可以唱,而且睡在床上也可以唱(眾笑)。沒有這個禁忌,你在廁所裏也可以唱。人家說:「佛頭著糞」,你用水肥倒在佛身上,祂不會生氣,因為祂的理論是「不垢不淨」——沒有什麼叫做乾淨,也沒有什麼叫做髒。

  剛才我講那位先生,他說:「本來無眼耳鼻舌身意,您眼睛不好,您胡說,沒這回事!」他逼著我非給他寫信不可。我說:「我眼睛痛!」他說:「無眼耳鼻舌身意啊!」所以這個都是一種曲解,因為人的本來面目是什麼都沒有,什麼都沒有(強調)。


十一、順手抓住生命的永恆

  問:在《觀潮隨筆》的《本來面目》那一篇中,師父說:「惠明上座在豁然開悟的同時,順手抓住了生命的永恆。」請問 師父,要具備什麼條件,才能像惠明一樣地把握住而不至錯過?

  答:寫文章嘛,都是有點莫名其妙,所以你若不用「順手」,就感覺到不瀟灑、不風趣。用了「順手」,簡直是多此一舉,畫蛇添足,因為本來面目就是永恆啊,因此就順手。他不必存心要抓住永恆,他證得本來面目就是永恆了,所以他不必另外、格外怎麼樣,他是順便的,順便地就抓住了生命的永恆了。

  你說我們怎麼樣才能那麼瀟灑、那麼容易呢?你只要保持住現在的心態。《證道歌》說:「但得本,不愁末」,這個心態就是修行的根本。擁有這個根本的話,就能消千災,就能夠增加福慧,就能使你現在活得沒有壓力。現在誰若有壓力,我就不相信,不可能有壓力。就是在這種無壓力的狀態之下,那本來面目久久就會浮現。

  這段期間,很多人問我修行的境界,我不跟他們講。為什麼呢?因為每個人都不相同。你講了以後,影響別人,所以不能講。

  總而言之,說到證得本來面目,「本來面目」本來就是沒有面目,只有生命。我本來要講,為什麼最後我還是不講?你不要看到我這個人好像是語無倫次,其實我說話還是很謹慎的。因為我很謹慎,所以有些話我敢講,有些話我不敢講,在不傳六耳的狀況之下,有些話我就敢講。

  你若問我「為什麼順手抓」,因為順手抓,不順手也抓,不用抓,他就得到了,所以是「順手」的。


十二、如何修行才能不被外境所轉

  問:閱讀師父講詞後,有心想學禪,心裏也想改正自己的缺點,可是一碰到事情,又會被外境所轉。請問 師父,應如何修行,才能不被外境所轉?

  答:你想要不被外境所轉,那是不可能的。你說你平常心態很好,一涉及到客觀的事物,你就手忙腳亂,所以古人講得很好:「才一涉動靜,便成頹山勢。」一個人獨處不見外人的時候很好,他一進入外面的社會,他會像山倒了一樣,崩潰了。我告訴你,除了安祥以外,沒有別的方法。而安祥就是你現在的心態,就是你現在的心態(強調)。

  你用你現在的心態,來做人、待人接物、處理事情……都不會亂,都是很好的;而且你跟別人相處,別人都感覺你有無限的親和力,別人都願意接近你。你做事情也不會離譜,也不會做錯,這個就叫做「中道」,這個也叫「摩訶般若」。

  「摩訶般若」是什麼?很簡單,就是王陽明講的「良知」,就是「知覺」,一切的智慧變成了「知覺」。沒有「知覺」這個東西,沒有辦法叫你解脫。「大智慧」就是智慧的空白,就是沒有動筆以前的那幅名畫。你們瞭解了這一點,事情很簡單的呀,很簡單(強調)。


十三、如何修正偏去的個性

  問:弟子個性內向,沉默寡言,遇事容易緊張,缺乏自信。請問師父,如何做才能修正這種偏去的個性?

  答:我的一個藥治百病,還是安祥。這個藥治百病,頭痛醫頭,腳痛醫腳,都可以治。

  人為什麼內向?就是我執太重。比方說,我說這個話,太在意別人的反應;我做一件事,太過於在意別人的評價;處處好像為別人而活,處處被別人牽著鼻子走,好像跟別人都有距離、都有隔閡。太在意的結果,就有點「大眾威德畏」,佛經上有這句話;他不敢面對群眾,群眾對他構成壓力、束縛。他若把自己沖淡一點,連「我」都沒有,壓誰呀?讓他去壓好了。但是,能夠做到「無我」,那還是偏,有、無嘛!是兩個極端,你不如做到安祥。

  安祥是「無我」的,現在誰都沒有執著了,我相信你現在絕對不會內向,絕對沒有執著自我,但是你也不會把錢拿來放在別人口袋裏去。「有我」跟「無我」是不二的,你不要太在意別人的存在,不要太執著外境,也不要太執著自己,自我保衛的觀念很重,不要這個樣子。

  佛法特別強調「無我」,人若能夠「無我」的話,就沒有什麼內向、外向。人若「有我」的話,就有了「俱生無明」──無明與我同在。若沒有我,無明根本沒處立足,沒有它立足之地。「我」是個最大的壞,因為你太執著自我,所以才內向,內向是「我執」的一種強烈的發露。「我執」是什麼?「我執」就是眾生痛苦的本源,也就是苦根。

  我執,我大略地說一下。因為有了「我」,太在意「我」,所以就產生了「我欲」。「我欲」再細分,大概有下列幾種:

  (一)「自我保存欲」:就是說我不能死,我不能受到傷害,因此就貪生怕死。

  (二)「自我佔有欲」:這個東西好,若是我的,這多麼好;若不是我的,我想辦法變成是我的,一切的問題都來了。

  (三)「自我支配欲」:你們大家要聽我的,我就開心;你們大家不聽我的,我就要生氣,這是我執的發露。

  (四)「領袖欲」:至於說「領袖欲」,相反地說就是「自我尊嚴」。「自我尊嚴」是什麼?一切的道理我說了就算,一切的是非我講了才對,就是「我對」。

  我們的煩惱是來自什麼東西?來自這個人的我執太重。我執太重時會到什麼程度呢?那就是一句話可以形容、可以說明──「都是我對,都是你們不對」。你若是這個樣子,你會活得很痛苦,就會活得很慘;你認為別人都該死,但是別人都比你健康。咦!這就奇怪了,你越不喜歡他,他越健康,你罵他「夭壽」(短命),結果他活到一百歲,你絲毫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。

  不要突出自我,就沒有內向。「不要突出自我」這句話,說得很輕鬆,但是辦不到。很多人外向、內向,這是一個人的性情,一生都很難改變的。唯一能改變的,就是王陽明講的:「我的良知猶如靈丹一粒,點鐵成金。」我也講:「我的安祥也可以點鐵成金。」你現在絕對不是內向,也不是外向了吧?能救你的,只有安祥;能改變你痛苦根源的,也只有安祥。


十四、「觀心」不如「自覺」

  問:「觀心」觀到念頭時有時無的時候,此時是追究念頭的來源,抑或一直觀注下去?。

  答:「觀心」這個名詞,我們可以把它廢掉不用了。為什麼呢?我們看《指月錄》有一段對話很滑稽,說:「你在幹什麼?」「我在觀心」;「觀者何人〈誰觀心〉?心是何物〈心是個什麼東西〉?」咦!他答不出來了。他為什麼這麼問呢?因為佛法講的是「無我」的,既然「無我」,誰觀心?再者,因為心是無所不在的,一切都是心,它不是一個東西,你怎麼看?你一眼連地球都看不完,不要說銀河系,更不要說宇宙。因此說「觀」,就不切實際,所以我們不如「自覺」。

  說到它的根源,那不叫「觀」,那叫「參」。「參」是什麼?就是禪宗的參禪。參禪用現在的話來講,就叫「參詳」──自己跟自己商量。你有一個看法不知道「對不對」?自己跟自己商量,沒有人跟你商量,這個也就是參禪。你若說「看念起處」,那個也叫「參」。

  觀心,「心」是個什麼東西?那個你也看不到,所以不如我的四句話,那是一直到成佛都夠了。哪四句話呢?「時時自覺」——我覺故我在;「念念自知」——「你想什麼」知道就對了。它(想念)從哪個地方出來的?你知道它是從你心裏出來的,最通俗的解釋就是這麼解釋的。如果你找到「念起處」,你就看到本來的面目,我事先給你預報一下,那就是本來面目。所以你不必去參,你就是「時時自覺、念念自知」,念頭一起來你都知道。然後「事事心安」——做每件事都要心安無愧。然後「秒秒安祥」——你才能夠保持得住每一秒鐘都是安祥的。

  當你能夠保持到每一秒鐘都安祥的話,那年年是好年,日日是好日,人是越來越年輕,事情會越來越通暢,沒有壞事,倒楣的事不會輪到你了。而你保持安祥,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,也沒有什麼內向、外向,也沒有什麼對與錯,乃至於連價值標準都沒有了。

  實在來講,「安祥」的性格也是反權威、反傳統、反價值,但是它有個特點--它會隨緣,它不會反到大家不能接受,這個特點主要是要兼顧到「存在」的道理〈編者按:這即是 耕雲導師開示的「既存在又超越,既淑世又超世」〉。而且「安祥」是只反不說,所以大家都覺得莫測高深。「安祥」這兩個字說出來,你能測得出它有多深、多淺?你說它是這樣子的,它會變,它不是……。你們只要能保持它,安祥對成佛來講,不僅是必須的,而且是足夠的,不假外求。


十五、「哄」與「騙」的區別

  問:在某些工作場合中,必須說些善意的謊言,這對修行人而言,是否是一種罪過?

  答:善意的謊言,性質不同,我也不敢講對、不對。我若講對、好,結果你去騙人(眾笑),將來法院說:「你為什麼騙人?」你說:「耕雲老師說的!」那這個不可以,所以我不敢講。

  所謂的善意,要能大家公認的,所有的是非標準是需要大家公認的。比如說這個藥明明是苦的,你說:「這個很甜的,你一口吞下去,它就會很甜了」,換一句話說「若不一口吞下去,它就很苦」,就是這個道理。像這樣子騙小孩,那不叫「騙」,那叫「哄」。為什麼叫「哄」呢?就是為他好。為他好的動機,就叫哄他;你若是為自己好,那叫「騙」,不騙人比較好。

  我講話有時候好像在騙你們,其實我說的是實話,我一點都沒有騙過人。我只是很保守,我說安祥好,只說了萬分之一,還有太多的好處我沒有講。安祥的確好,是成佛必須的也是足夠的條件。


十六、容易觸景生情是修行的障礙

  問:容易觸景生情,激動流淚,這對於修行人而言,是否會成為障礙?

  答:對你而言,那是障礙,的確是障礙。你如果不觸景而生情,那就不是障礙。

  觸景生情,若是抱著安祥心,那不叫障礙,那是慈悲的發露。如果沒有安祥,用分別心,觸景生情就不好,分別心不好。

  我是把各位看得人人都有安祥,據我的觀察,大家都有安祥。用你現在的心,去看可憐的人,你掉淚是慈悲,是好的。你若是用分別心,看見什麼就感光。什麼叫不分別心?就像鏡子,用它照東西,不感光,人來了清清楚楚,人走了一點影像都沒有。心,莊子說要「用心若鏡」,你「用心若鏡」,就沒有這種痛哭流涕。痛哭流涕,對一個人反省到某一點,那是好事,看到很痛苦的人值得憐憫,那也是好事。假如你常常注意任何問題都痛哭流涕,那就不好,過猶不及呀!


十七、不能測佛智

  問:《六祖壇經‧機緣品》裏說「諸大聲聞乃至菩薩,皆盡思共度量,不能測佛智」,這幾句話恭請師父解釋一下。

  答:問這個問題太笨了!因為「佛者,覺也」,佛的智慧是沒有內涵的,佛的智慧沒有固定的內涵。什麼是佛的智慧?沒有!我這麼講,或許有些外道會認為這個話太污辱佛了。我若講錯了,我得惡報。佛是沒有智慧的,你要去測,測不到,當然測不到!沒有東西你測什麼?佛若是有所內涵,那就不叫「無上正等正覺」。它再高,也是個比較的,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你說「大智慧」,「大智慧」還有更大的智慧呀,說大智慧是勉強的說法。

  佛的智慧是無上正等正覺,它不是「智」,是「覺」。它若表現在功用上,才能叫「智」。「智」是什麼東西?「智」是覺的流行。「覺」是什麼?覺是佛的自受用境界──「無上正等正覺」。因為它沒有內涵,所以就測不到呀。它若有內涵,就測得到啊!比如說「我口袋裏有什麼東西,你猜吧!」結果你猜什麼都猜錯,因為我口袋裏沒有東西,是空的。這個道理最簡單了。


十八、不要亂打坐

  問:以前曾學過打坐,打坐時身體會動,會哭,能聽到耳語,爾後聽人勸說,已不敢再盲修瞎練,今願全心力學習安祥禪。但每當坐下來觀心時,以前的恐懼感就會襲上心頭,請問 師父,如何克服這個障礙?

  答:我講的「觀心」是永不間斷的──時時自覺,念念自知,不是靜坐。我沒有叫人靜坐,不要靜坐。什麼時候靜坐呢?你到老了以後才靜坐,年輕的時候不要靜坐。

  靜坐的學問太大,靜坐的學問太大(強調)。我講了安祥禪,我很懶,我很少講,被逼得不得已時,我才拈出一個主題來亂編一通,湊成一篇講詞,我就講一下。你若叫我講靜坐,那個占的篇幅應該比這個多十倍。

  靜坐是很難、很難的,有很多人靜坐,沒有坐好,坐壞了。比如說有人叫你守黃中(上丹田),守得好以後,它就開天眼。開了天眼,你想再閉,它不閉了。你為什麼想閉呢?因為沒開天眼,平時吃飯很安靜,一個人吃飯更好。你開了天眼以後,你若吃飯,一大群鬼瞪著眼睛看著你,還流口水(眾笑)。有的血壓高的人一守黃中,就腦中風。你守丹田(氣海),守得很好,會造成什麼呢?首先的好處是引火歸元,我們的相火就是虛火,牙疼、長眼屎是相火,它變成了內門火,那就是丹田發熱。丹田發熱的副作用是五陰熾盛──生理旺盛,生理旺盛就會有一種過剩的悲哀。我們身體虧了、虛了,很悲哀,常常都力不從心,就會錯過了很多事。但是過剩了也是悲哀,過剩的時候,你想睡覺睡不著,你想坐也坐不住,你想平靜一下,腦子亂動,念頭不止,你也煞不了車。這個要怎麼辦呢?你說要調和它,你說怎麼樣才能達到五陰不熾盛呢?縱使有方法,那你也做不到。像弘一大師那樣的大修行人,我們都很佩服他,日中一食,他打坐是為了修心。他不希望產生五陰熾盛,產生精力過剩的副作用,所以他日中一食──中午吃一餐,過午不吃。這樣保持著半饑餓,他就沒有機械慣性。

  什麼叫機械慣性呢?我們的這個肉體是個大工廠,是個化學工廠,我們吃的食物,澱粉就變成了醣,醣跟許多的元素產生化學變化,就支援每個細胞、五臟六腑。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剩呀?假如我們消化力過多,我們總想吃,總吃不飽;假如我們性荷爾蒙過多,那就是性激素,激素就激動,你坐臥不安,甚至於變成了情色狂,產生了性犯罪,為什麼呢?它不平衡,它就失衡,你要是控制不好,它會失衡。我講的觀心,不是打坐時觀心,而是說隨時觀心,你每個念頭都知道,這就是觀心了,當中還沒有空檔,no space。這個觀心是最好的,所以不要打坐。


十九、自己修行,兒女會變好

  問:自己沾汙的污垢,可以借修行而滌除,但是子女先天性的疾病,或是由於過去世的因果,請問該如何減少子女所受的苦難?

  答:你自己修行,如果你自己修行很好,你自己秒秒保持安祥,這樣的情況就會改善,因為母親跟兒子之間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在聯繫。

  我講過,曾子去砍柴,家裏來了客人,他母親一緊張,那時候也沒有手機電話,她就咬手。她一咬手,曾子在山裏就心疼,心想家裏一定有事,他就回來了。所以這個是連著的,你要想使你的小孩活得比較好,那你就得先把自己的心調和好,調和好以後,他就很好。你若勸他:「安祥好,你來修行」,那是不可能的,不如你自己保持安祥。

  我們認為:任何事情若通不過實驗,那就是不真實的。我們當中有些人的小孩每天睡到半夜就哭,他跟我講:「老師!我們住的環境靈氣不好。」我說:「靈氣應該是由你決定,開關在你手裏。第一個你們夫妻不要吵架,第二個你努力保持安祥。」他說:「這個安祥保持不來呀!」我說:「你不付出,你怎麼能獲得呢?」你光說牛奶很營養,你每天早上到別人家門口去拿一瓶來喝,那個不是長遠的事情,那樣是不對的,你必須自己去訂;也就是說你要想辦法付出決心,照著老師的話做,你先做個徹底的反省;你也不要急躁,說我一天、兩天就反省完畢。這是個大工程,不是一天、兩天的事,乃至花一年、兩年都不為過。反省了以後,把自己的錯誤找出重點來,第一步我要把它丟掉。你們學安祥禪首要的一件事──要正信因果,你們看看佛經上,菩薩有因地法行。什麼叫有因地法行呀?菩薩要成佛,必須種因,有些方法他要去做,照著方法去做、去修行,叫「因地法行」。

  我們反省找出錯誤來了,我們把它丟掉。我有兩句話:「錯誤是煩惱的原因,毀滅是罪惡的結果。」你看看那些活在罪惡裏的人,叫做「邊緣人」,隨時都可能掉進毀滅的深坑裏;活在煩惱裏的人必定是活在錯誤裏,他為什麼甘心活在錯誤裏,因為他沒有反省,沒有發現自己的錯誤。

  你為了精神有個寄託,就像五祖叫人觀月輪一樣,你不妨在反省以前先合掌禱告:「老師呀!幫助我看到我自己的錯誤。」至於老師幫不幫你,那是另外一個問題,但是你有誠意,就是真的。人都是希望有個依靠、有個依仗,若孤苦伶仃的,他感覺不好著力,沒有地方下力氣。你先禱告一下,然後你就反省,把你的錯誤寫出來。為什麼寫呢?見光死,叫做發露,你沒有發洩出來,沒有顯露出來,就不叫發露了。

  我們讀《大智度論》,佛教裏有一本叫《大智度論》,說要在千人面前訴說過去的不對,毫無保留地,不要避重就輕,也不要有所保留,把自己最洩氣、最不能見人的事都說出來,它就消失了。《金剛經》上也說:「若為人輕賤,先世罪業則為消滅。」這個我們安祥禪不那麼要求,不要你在幾十個人面前說我怎麼怎麼不對,不要,用不著。其實你不說,我也知道,我都知道(強調)。它〈這件事〉不是我願意知道,知道這麼多人的事,那不是太累嗎?它〈這件事〉也是莫可奈何,也是無奈的,也是一種無奈,因為你喊我老師呀,我有什麼辦法?(眾笑)所以我們修行就要反省,把錯誤丟掉,其他的事情、枝枝節節的……,你不要去管它。


二十、家人反對就不要參加合唱團

  問:我很喜歡參加合唱團、學習安祥禪,但是我先生的家人卻反對和阻撓,每次藉故才能出來,有時又覺得這樣是否犯了「怕人知道的事不要做」的這句話,心裏不免矛盾。請問師父,我該怎麼辦?

  答:在這種狀況之下,你還是不要參加合唱團比較好,我講實在的話。

  事有本末輕重,你為了參加合唱團,搞得家庭不和諧,那不是我們團員所樂見的。再者,大家看到有一個人帶著滿心的無奈來唱歌,那個唱歌比哭還難過(眾笑),這樣還會干擾別人,那也不是我們團員所樂意見到的。

  干擾就是念波干擾,你若修到有相當力量的時候,你就發現「你也會同化別人」。如果我有些抱歉的話,那就是說有些人不願意接受安祥,但是你見到我,你也沒辦法,你被我傳染了,被我傳染安祥了。(強調)

  假如你帶著無奈、擔心在此地唱歌,心裏又擔心回去的後果,那對你不但不好,對全體團員也不健康,這個影響不是好的影響。所以一個人修行要細緻, 注意你存在的影響。一個人存在的意義跟作用,跟他影響力的大小恆成正比;不管好壞,他是會影響別人的。


二一、缺乏誠敬信,必定大退轉

  問:請問 師父,修行很好的人為什麼還會退轉?要如何修行,才能生生世世永不退轉?

  答:我在台南的時候,他們叫我講話,我第一次講話就講《禪、禪學與學禪》,我大體地說「禪是佛的心,佛的心態就是禪,禪學就是一種學問」。學問是見仁見智的,因為各人的水準不同,各人的氣質不同,各人所學不同,各人的一切生活背景、遺傳因子……種種的不同,學問的內涵也就不同。那麼禪跟學問扯得上關係嗎?也扯得上關係呀!禪的表現的方式很多,但是最直截了當表現的──「什麼是禪?打你一棒」,直截了當。各位當中有很多人鑽研過禪學公案、葛藤,鑽了多少年鑽不透,我都給你說破了,我說的這句話是別人不可以說的,那就是「佛者,覺也。」他為什麼打你一棒?打疼了,你有了知覺,那就是禪呀!但是它可貴的不是你知道疼,那你沒事你天天感覺到疼,那是無病呻吟,沒人打你你也疼,那麻煩大了。他是要告訴你保持一個純知覺──「只有知覺,沒有內涵」,而不是要你到深山野外不去接觸現實的生活,而是像現在一樣,用心若鏡。你現在清清楚楚呀,我講話你聽得見呀,這是什麼呢?這是耳邊風,左耳進、右耳出,誰記得它,你也記不得,現在你也不會太清楚我講什麼,這個是我們修行必要的。

  要如何修行才能永不退轉?就是我剛才講的,也是我在台南禪學會第一次講《禪、禪學與學禪》說的,你們必須做到「誠、敬、信」這三個字。

  「誠」是什麼?是孔、孟的心法,是儒家獨有的一個字,是中國的文化精神的核心。它是什麼?我講得太多,我不必重複了,但是有一句話可以詮釋為什麼「誠」很重要,這句話我曾經說過,就是「虛偽的因,必得幻滅的果。」不管你做什麼事,你若不是「一棒一條痕、一掌一摑血」,那就得不到真正的實效,得不到真實的受用,所以要「誠」。

  第二個要「敬」,「敬」不只是說見人很恭敬,「敬」就是說要敬事,做事很認真,修行很認真,態度很認真;其次就是很謙虛。你若不敬,就是馬馬虎虎、隨隨便便,那你學不好。而你若不敬,你就是貢高我慢、自大,見了人都認為我最行,結果你一定是自我膨脹,自我膨脹就會犯下很多錯誤。因為「錯誤與煩惱同在」,所以你犯的錯誤就會跟你的煩惱恆成正比。你若想不煩惱,最簡單,你把錯誤改掉,你就不會煩惱了。你一定要向自己的內心求答案,你有了煩惱,怨天尤人,那個只會惡性循環,愈來愈壞。你若向自己求答案,說「我為什麼產生錯誤?我有哪些東西會招來煩惱?」然後把錯誤改掉,這樣才能夠徹底解決煩惱。

  所以如何不退轉呢?主要的是不要「自我膨脹,不誠、不敬、不認真」。告訴你說不要太著相,告訴你說我們的智慧和感情只投入、奉獻於責任義務裏,凡是跟我們責任義務無關的,我們不要去浪費生命力,不要去浪費精力,不要去胡思亂想,我們只注意如何活著,過一個實際的人生。也就是說我們要享受,我們也必須要付出,我們靠眾生而活,我們不種地有飯吃,不開紡織廠有衣服穿,我們應該奉獻我們自己的一己之力,這樣活就對了。

  退轉,就是說你不敬──你不尊重法,你不尊敬人。該尊敬的人你不尊敬,你就會退轉了,而且就會大大地退轉(編者按:這暗指疑師、輕師)。該信的法你去懷疑,你以前到處找真理,找到了真理以後,你偏要去摧殘真理、譭謗真理(編者按:這就是疑法、謗法)。呂洞賓,大家知道他是神仙,他可以點石成金。有一天,有一個年輕的修行人,很苦,呂洞賓就把石頭點了一下,這塊石頭變成金子了,呂洞賓把這塊金子(大塊的金子)給了這個年輕人,這個人不要,呂洞賓很高興,見了黃金誰都愛,但是這個人不貪,這個人很難得,準備要收他做徒弟。但是呂洞賓還是有點不放心,呂洞賓要問清楚為什麼他不要的原因,這個年輕人說:「這個金子,我看沒什麼,我想要你的手指頭,你把手指頭給我(眾笑)!」

  我為什麼講這個笑話呢?我們的「貪嗔癡」三毒,會使我們退轉。而退轉最徹底的原因,就是說我們不敬──該敬的人我們不敬,該敬的法我們不認真,就會退轉了!菩薩有沒有退轉的?有呀!十地以下的菩薩都會退轉。退轉得最顯著的,就是他喪失了安祥。喪失了安祥以後最明顯的現象,就是他不再容光煥發,他不再有親和力,但是他還有同化力。什麼同化力呢?他會使見到他的人或接近他的人都感到煩惱,他會把煩惱傳染給別人,那是因為他改變了同化的質。


二二、佛就是「覺」

  問:曾記得師父常常說要明鑒因果,要重視因果,我們都活在因果律的法則中。可是在《達摩大師血脈論》裏面讀到說:「佛者,亦名法身,亦名本心;此心無形相、無因果,無筋骨,猶如虛空。」弟子很愚昧,恭請 師父開示「是否佛就無因果?」

  答:我講「重視因果」,是對你講的,不是對佛講的。我絕對不會荒謬到見了佛說:「你老人家要明鑒因果。」(眾笑)你若不重視因果,你就得煩惱。

  佛是一切,本身沒有什麼因果。什麼是上帝?上帝就是存在。什麼是佛?佛就是一切覺,佛是生命的根源。佛本身沒有什麼因果的,因為祂是一切,祂是唯一的存在。所以佛一下生,說:「天上天下,唯我獨尊。」大家說:「這是什麼道理?」有個老和尚說:「祂是傳話的人。」「祂給誰傳話?」「祂給大宇宙傳話。」「大宇宙為什麼要傳話?」「大宇宙不會講話。」因為我們的語言、經驗、分別心,乃至於我們的理智,都是客觀環境給我們的,如果他生下來就沒有客觀環境,是唯一的存在的話,他什麼都沒有,單一的心念,就是大覺。我們佛法告訴你「惟覺」,「惟覺」就是佛,佛就是覺,佛就是個「覺」。

  佛就是因果,佛的本身就是一切,一樣不少,一樣不多,無欠無餘,就是這個。我只能這樣答覆,再清楚一點的答覆,我也不會講了。


二三、婚姻是終身大事,應該隨緣

  問:我對婚姻,興致不高,有人來說親,也會產生排斥的心理。請問要如何面對,才是正確的?

  答:我認為你這個態度就是正確的,為什麼是正確的呢?因為別人來說親,那你的婚姻是終身大事,終身大事別人無權安排,你也不應該授權於人,說我把這個事交給你,你怎麼安排都好,那也不對。

  你對婚姻沒有興趣,你是沒有遇到有緣人。你若遇到有緣的人,你會為他而死;你是沒有遇到真愛,遇到真愛,你還會為他犧牲,所以你等著吧!(眾笑)


二四、偏離安祥的原因就是明知故犯

  問:就個人的體會與觀察,能夠接觸並且感受到安祥禪的,是無上的大福報,又有許多大善知識的指導,可說是福德、善根、因緣具足,為什麼成功的人很少?就如個人也是進二退三,打罵孩子老婆、頂撞長輩,偏離安祥甚多甚多。雖然有心向善改過,總覺得心力不足。恭請開示。

  答:只有四個字的答案──明知故犯。


二五、修行正法和弘法都很難

  問:人類進化為什麼這麼慢?地球都已經是三四十億年了,人類有生命的形成也已經三十五億年了,據說這個地球適合人類生存的時間屈指可數,可是得到心靈救濟的人只是少數,那大多數的眾生何去何從?恭請開示。

  答:這是眾生的悲哀,眾生的悲哀(強調)。眾生都有你這麼高的覺性,也就是說領悟力,我認為這個很可貴,地球馬上會變質。因為大家都是渾渾噩噩、無明厚重,無明與生命同在,乃至於形成「無明成為生命的本質」,那就很糟糕。

  人想覺醒,不容易。你看耶穌在世的時候,給猶大洗腳,給他分餅,明明說今天晚上有個人會出賣我,結果不幸言中,猶大出去就把祂出賣了。佛祖知道——知道什麼呢?知道他的釋迦族會毀滅。要毀滅的前多少年,就回國渡七王子,把王族的七個王子〈按照接掌權位的順序,有七個人夠資格接管王位〉都渡了,包括祂的兒子羅侯羅,都渡了。但是那個王子提婆達多害佛害了很多次,不止一次,對佛的手段比政治鬥爭都還卑鄙、還殘忍。有一次,佛在說法,就有一個女的來了——提婆達多雇用了個女的,這個女的大概是個「三八」(不是很規矩的人),每天晚上故意地在佛住的門口出現,讓大家去猜:「這個女人那麼晚到佛那裏去,大概是佛不辦好事,有女朋友。」每天清早起來,她又在佛住的地方出來,人家說:「大概昨天晚上她住在這裏。」這樣經過了一段時間,她的肚子越來越大,到了有一天佛在說法,她去了,亂蹦亂跳,她說:「你講的仁義道德,但是你應該有責任感呀,那我們的孩子馬上要面世了,你應該另有安排呀?你一個人托缽,吃飽了,那我們將來的孩子吃什麼呢?」亂蹦……,有些居士(居士都是大護法),很有社會地位,下命令要衛士把她抓起來。佛說:「不必!我們靜靜地參觀就好,有好戲看。」跳著跳著,結果褲腰帶跳斷了,肚子變小了。為什麼?裏面有個臉盆,還有些棉花綁著,掉在地上了。大家就要辦她,結果這個女的抱頭鼠竄,逃掉了。別人要追回,佛說:「不必了,大家知道就好了。」

  我為什麼講這一段呢?就是說人修行正法,不是件很容易的事,弘法也不是很容易。大家都苦口婆心,嘴巴說乾了,叫人信,他們也不會信的。耶穌能讓死人復活,能讓啞巴說話,那大家信祂沒有?沒有!還是把祂釘在十字架上。最後,祂的徒弟彼德,耶穌預言說:「你有三次不認我。」不錯,等到耶穌被害了,政府抓他,問他:「你是不是耶穌的徒弟?」「我不認識這個人」,問了三次,他都不敢承認。

  聖人的智慧救不了愚昧的人,這個地球是會進化的,但是進化的形態跟我們想像的不同。人類是進化的,人類進化的形態跟你主觀的價值觀念是相反的。不過,已經看到曙光了,哪些曙光呢?第二次世界大戰沙特和卡謬寫的《存在主義》,那是人類進化的曙光。我雖然在罵,但是那是一種曙光,那是敢想(一般人不敢想)、敢講(有些人看透了不敢說)又敢做,可是他們兩位做得過火。做得過火了,就違背了淑世主義,所以他們都不被人尊重,因為他們的行為不具備受尊重的條件,所以他們的主義也就沒落了。但是人類將來會進化到什麼程度呢?大致上是那個方向。

  你說這可悲,沒有什麼可悲的。不要說很遠,你們年輕人都看得到,下個世紀那些唐伯虎的畫、米芾的字都不值錢了,在牆上掛個框框,跟紙一樣厚薄,電子雷射(激光)所構成的藝術圖像,那比人高明多了。人類越進步,心靈越下沉。

  從以上我們就瞭解,人沒有辦法依照你的模式去發展,人也沒有辦法依照上帝的標準去進展;人有自己的命運,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,人發展的途徑是對的,你也影響不了的。

  到了下個世紀,你們就看得到人種處於混合,倫常淡薄,婚姻關係根本不算一回事,跟交個朋友一樣,說下午我們絕交就絕交了。我不是說很遠喔!幾十年之內,你們就看得到,那個沒有辦法。所以人人接受安祥是不可能的,那不可能的。釋迦牟尼能渡幾個人?沒有渡幾個人!耶穌能救幾個人?沒有救幾個人!

  如果你回憶你的一生,生活當中有太多的壓力、太多的無奈,你只要保持你現在的心態就夠了,那些無奈和壓力都會消失於無形。

  大家珍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