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普明禪師牧牛圖頌」釋義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∼寫於台南市禪學會成立(一九八二年)之前

目錄

一、 序 言　

二、「普明禪師牧牛圖頌」釋義

(一)未牧

(二)初調

(三)受制

(四)回首

(五)馴服

(六)無礙

(七)任運

(八)相忘

(九)獨照

(十)雙泯

三、結語

一、序言

　　所謂「牧牛」，乃明心見性後之「保任」工夫。此「牛」亦即六祖之「我有一物……。」為宗門「知有」之來源。

　　或問，既已見性，斯即成佛矣，更牧牛則甚？須知「理雖頓悟，悟乘並銷；事須漸除，因次第盡。」所謂「隱隱猶懷舊時嫌」。無始習氣，何能頓盡？況曰：「十月懷胎，三年溫養」，自牧之功豈可輕忽？雖然如斯，若是過量的大人，「知得是般事便休」，更無許多絡索也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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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「普明禪師牧牛圖頌」釋義

 

(一) 未牧

猙獰頭角恣咆哮
犇走溪山路轉遙
一片黑雲橫谷口
誰知步步犯佳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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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參禪參到「山窮水盡疑無路」時，不可退心。須知凡事到「極」處，就會有個「反」出現。不但「物極必反」，須知「理極」也一樣會「必反」，而綻現出一個「柳暗花明又一村」來。事實上，如果不能窮溯到一切理事和生命的源頭而親證大宇宙的「實相」，又如何斷得了「惑」而澈了？然而「惑」雖斷而乏保任之功，則習染依舊，十九自陷於「豁達空」，流於狂禪，豈不大可畏哉！是悟後起修必不可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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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初調

我有芒繩驀鼻穿 一迴犇競痛加鞭
從來劣性難調制 猶得山童盡力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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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牧牛之道，須「允執厥中」，無過不及，恰到好處。急不得，急則成執；忘不得，忘則走失。總之，必須堅持「秒秒盯牢，步步中道」，牛方易於調伏。否則，一存姑息，牛乃難制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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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 受制

漸調漸伏息奔馳　渡水穿雲步步隨
手把芒繩無少緩　牧童終日自忘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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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調伏既力，牛漸上路，稍稍管帶，即中規矩矣。從此但莫放縱，可保無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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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) 回首

日久功深始轉頭　顛狂心力漸調柔
山童未肯全相許　猶把芒繩且繫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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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迴首者，時時思憶來時路，迥非昔日舊行履之謂也。若不迴首，如何出塵？其悟後迷者，蓋緣渾忘本來，昧卻初因之過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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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) 馴服

綠楊陰下古溪邊　放去收來得自然
日暮碧雲芳草地　牧童歸去不須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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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則保任功深，生處漸熟，熟處漸生，舊習漸消，性功斯顯。已見變化氣質之明效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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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) 無礙

露地安眠意自如　不勞鞭策永無拘
山童穩坐青松下　一曲昇平樂有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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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調伏既久，舊習殆盡，自在優游，咸契中道。從此「發而皆中節」，不勞心力，「自然合他古轍」，洵可慶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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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七) 任運

柳岸春波夕照中　漫煙芳草綠茸茸
饑餐渴飲隨時過　石上山童睡正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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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前者「一回入草去，驀鼻牽將來。」而今仰首低頭，舉足下足，無不合道矣。初初時慮走失，而今趁亦不去，殆臻不退轉者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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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八) 相忘

白牛常在白雲中　人自無心牛亦同
月透白雲雲影白　白雲明月任西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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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牛牧我？我牧牛？牛即我，我即牛。彼此相忘泯行迹，「雲在青天水在瓶」。相契既深，心心相印，因相融而相忘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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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九) 獨照

牛兒無處牧童閑
一片孤雲碧嶂間
拍手高歌明月下
歸來猶有一重關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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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無人無我亦無牛，無心無事有何求？從此不向繩頭弄，自在遨遊樂無愁。

　　至此真個「靈光獨耀，迥脫根塵，體露真常，不拘文字；心性無染，本自圓成，但離妄想，即如如佛」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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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) 雙泯

人牛不見杳無蹤　明月光含萬象空
若問其中端的意　野花芳草白叢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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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人牛雙泯，理事不存，一真法界，法界一真。此是大圓滿，亦名大涅槃——真常、真樂、真我、真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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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結語

　　唐以前宗師相承皆直指人心，見性成佛。遜至以後，根器日劣，信心日薄，不得不出之以門庭作略，而禪風墜矣。圓悟、大慧稍稍提振，便見人才輩出，究宜如何，大堪深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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